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

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是毛澤東對20世紀20年代中華民國湖南農民運動進行分析的著作,首次發表於1927年3月的《戰士》周刊第三十期。


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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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問題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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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很短的時間內,將有幾萬萬農民從中國中部、南部和北部各省起來,其勢如暴風驟雨,迅猛異常,無論什麼大的力量都將壓抑不住。他們將衝決一切束縛他們的羅網,朝着解放的路上迅跑。一切帝國主義、軍閥、貪官污吏、土豪劣紳,都將被他們葬入墳墓。一切革命的黨派、革命的同志,都將在他們面前受他們的檢驗而決定棄取。站在他們的前頭領導他們呢?還是站在他們的後頭指手畫腳地批評他們呢?還是站在他們的對面反對他們呢?每個中國人對於這三項都有選擇的自由,不過時局將強迫你迅速地選擇罷了。

組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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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時期內,農會會員的人數總計不過三四十萬,能直接領導的群眾也不過百餘萬,在農村中還沒有什麼鬥爭,因此各界對它也沒有什麼批評。因為農會會員能作嚮導,作偵探,作挑夫,北伐軍的軍官們還有說幾句好話的。十月至今年一月為第二時期,即革命時期。農會會員激增到二百萬,能直接領導的群眾增加到一千萬。因為農民入農會大多數每家只寫一個人的名字,故會員二百萬,群眾便有約一千萬。在湖南農民全數中,差不多組織了一半。如湘潭、湘鄉、瀏陽、長沙、醴陵、寧鄉、平江、湘陰、衡山、衡陽、耒陽、郴縣、安化等縣,差不多全體農民都集合在農會的組織中,都立在農會領導之下。農民既已有了廣大的組織,便開始行動起來,於是在四個月中造成一個空前的農村大革命。

打倒土豪劣紳,一切權利歸農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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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農民的主要攻擊目標是土豪劣紳,不法地主,旁及各種宗法的思想和制度,城裡的貪官污吏,鄉村的惡劣習慣。這個攻擊的形勢,簡直是急風暴雨,順之者存,違之者滅。其結果,把幾千年封建地主的特權,打得個落花流水。地主的體面威風,掃地以盡。地主權力既倒,農會便成了唯一的權力機關,真正辦到了人們所謂「一切權力歸農會」。連兩公婆吵架的小事,也要到農民協會去解決。一切事情,農會的人不到場,便不能解決。農會在鄉村簡直獨裁一切,真是「說得出,做得到」。外界的人只能說農會好,不能說農會壞。土豪劣紳,不法地主,則完全被剝奪了發言權,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
  • 總之,四個月前被一般人看不起的所謂「農民會」,現在卻變成頂榮耀的東西。從前拜倒在紳士權力下面的人,現在卻拜倒在農民權力之下。無論什麼人,都承認去年十月以前和十月以後是兩個世界。

「糟得很」和「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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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農民在鄉里造反,攪動了紳士們的酣夢。鄉里消息傳到城裡來,城裡的紳士立刻大嘩。我初到長沙時,會到各方面的人,聽到許多的街談巷議。從中層以上社會至國民黨右派,無不一言以蔽之曰:「糟得很。」即使是很革命的人吧,受了那班「糟得很」派的滿城風雨的議論的壓迫,他閉眼一想鄉村的情況,也就氣餒起來,沒有法子否認這「糟」字。很進步的人也只是說:「這是革命過程中應有的事,雖則是糟。」總而言之,無論什麼人都無法完全否認這「糟」字。實在呢,如前所說,乃是廣大的農民群眾起來完成他們的歷史使命,乃是鄉村的民主勢力起來打翻鄉村的封建勢力。宗法封建性的土豪劣紳,不法地主階級,是幾千年專制政治的基礎,帝國主義、軍閥、貪官污吏的牆腳。打翻這個封建勢力,乃是國民革命的真正目標。
  • 「糟得很」,明明是站在地主利益方面打擊農民起來的理論,明明是地主階級企圖保存封建舊秩序,阻礙建設民主新秩序的理論,明明是反革命的理論。每個革命的同志,都不應該跟着瞎說。你若是一個確定了革命觀點的人,而且是跑到鄉村里去看過一遍的,你必定覺到一種從來未有的痛快。無數萬成群的奴隸——農民,在那裡打翻他們的吃人的仇敵。農民的舉動,完全是對的,他們的舉動好得很!「好得很」是農民及其它革命派的理論。一切革命同志須知:國民革命需要一個大的農村變動。辛亥革命沒有這個變動,所以失敗了。現在有了這個變動,乃是革命完成的重要因素。一切革命同志都要擁護這個變動,否則他就站到反革命立場上去了。

所謂「過分」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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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又有一般人說:「農會雖要辦,但是現在農會的舉動未免太過分了。」這是中派的議論。實際怎樣呢?的確的,農民在鄉里頗有一點子「亂來」。農會權力無上,不許地主說話,把地主的威風掃光。這等於將地主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
  • 第一,上述那些事,都是土豪劣紳、不法地主自己逼出來的。土豪劣紳、不法地主,歷來憑藉勢力稱霸,踐踏農民,農民才有這種很大的反抗。凡是反抗最力、亂子鬧得最大的地方,都是土豪劣紳、不法地主為惡最甚的地方。農民的眼睛,全然沒有錯的。誰個劣,誰個不劣,誰個最甚,誰個稍次,誰個懲辦要嚴,誰個處罰從輕,農民都有極明白的計算,罰不當罪的極少。
  • 第二,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農村革命是農民階級推翻封建地主階級的權力的革命。農民若不用極大的力量,決不能推翻幾千年根深蒂固的地主權力。農村中須有一個大的革命熱潮,才能鼓動成千成萬的群眾,形成一個大的力量。上面所述那些所謂「過分」的舉動,都是農民在鄉村中由大的革命熱潮鼓動出來的力量所造成的。這些舉動,在農民運動第二時期(革命時期)是非常之需要的。在第二時期內,必須建立農民的絕對權力。必須不准人惡意地批評農會。必須把一切紳權都打倒,把紳士打在地下,甚至用腳踏上。所有一切所謂「過分」的舉動,在第二時期都有革命的意義。質言之,每個農村都必須造成一個短時期的恐怖現象,非如此決不能鎮壓農村反革命派的活動,決不能打倒紳權。矯枉必須過正,不過正不能矯枉。

所謂「痞子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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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總而言之,一切從前為紳士們看不起的人,一切被紳士們打在泥溝里,在社會上沒有了立足地位,沒有了發言權的人,現在居然伸起頭來了。不但伸起頭,而且掌權了。他們在鄉農民協會(農民協會的最下級)稱王,鄉農民協會在他們手裡弄成很兇的東西了。他們舉起他們那粗黑的手,加在紳士們頭上了。他們用繩子捆綁了劣紳,給他戴上高帽子,牽着游鄉(湘潭、湘鄉叫游團,醴陵叫游壠)。他們那粗重無情的斥責聲,每天都有些送進紳士們的耳朵里去。他們發號施令,指揮一切。他們站在一切人之上——從前站在一切人之下,所以叫做反常。

革命先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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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前面說了農民成就了多年未曾成就的革命事業,農民做了國民革命的重要工作。但是這種革命大業,革命重要工作,是不是農民全體做的呢?不是的。農民中有富農、中農、貧農三種。三種狀況不同,對於革命的觀感也各別。
  • 中農呢?他們的態度是游移的。他們想到革命對他們沒有什麼大的好處。他們鍋里有米煮,沒有人半夜裡敲門來討賬。……他們在農會的表現比富農好,但暫時還不甚積極,他們還要看一看。農會爭取中農入會,向他們多作解釋工作,是完全必要的。
  • 鄉村中一向苦戰奮鬥的主要力量是貧農。從秘密時期到公開時期,貧農都在那裡積極奮鬥。他們最聽共產黨的領導。他們和土豪劣紳是死對頭,他們毫不遲疑地向土豪劣紳營壘進攻。……這個貧農大群眾,合共占鄉村人口百分之七十,乃是農民協會的中堅,打倒封建勢力的先鋒,成就那多年未曾成就的革命大業的元勛。沒有貧農階級(照紳士的話說,沒有「痞子」),決不能造成現時鄉村的革命狀態,決不能打倒土豪劣紳,完成民主革命。貧農,因為最革命,所以他們取得了農會的領導權。所有最下一級農民協會的委員長、委員,在第一第二兩個時期中,幾乎全數是他們(衡山縣鄉農民協會職員,赤貧階層占百分之五十,次貧階層占百分之四十,窮苦知識分子占百分之十)。這個貧農領導,是非常之需要的。沒有貧農,便沒有革命。若否認他們,便是否認革命。若打擊他們,便是打擊革命。他們的革命大方向始終沒有錯。他們損傷了土豪劣紳的體面。他們打翻了大小土豪劣紳在地上,並且踏上一隻腳。他們在革命期內的許多所謂「過分」舉動,實在正是革命的需要。

十四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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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般指摘農會的人說農會做了許多壞事。我在前面已經指出,農民打土豪劣紳這件事完全是革命行為,並沒有什麼可指摘。但是農民所做的事很多,為了答覆人們的指摘,我們須得把農民所有的行動過細檢查一遍,逐一來看他們的所作所為究竟是怎麼樣。

第一件 將農民組織在農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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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是農民所做的第一件大事。……截至一月底止,會員人數至少滿了二百萬。因入會一家多隻登記一人,平均每家以五口計,群眾便約有一千萬。這種驚人的加速度的發展,是所以使一切土豪劣紳貪官污吏孤立,使社會驚為前後兩個世界,使農村造成大革命的原因。這是農民在農民協會領導之下所做的第一件大事。

第二件 政治上打擊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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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農民有了組織之後,第一個行動,便是從政治上把地主階級特別是土豪劣紳的威風打下去,即是從農村的社會地位上把地主權力打下去,把農民權力長上來。這是一個極嚴重極緊要的鬥爭。這個鬥爭是第二時期即革命時期的中心鬥爭。這個鬥爭不勝利,一切減租減息,要求土地及其它生產手段等等的經濟鬥爭,決無勝利之可能。
  • 土豪劣紳勢盛時,殺農民真是殺人不眨眼。長沙新康鎮團防局長何邁泉,辦團十年,在他手裡殺死的貧苦農民將近一千人,美其名曰「殺匪」。我的家鄉湘潭縣銀田鎮團防局長湯峻岩、羅叔林二人,民國二年以來十四年間,殺人五十多,活埋四人。被殺的五十多人中,最先被殺的兩人是完全無罪的乞丐。湯峻岩說:「殺兩個叫化子開張!」這兩個叫化子就是這樣一命嗚呼了。以前土豪劣紳的殘忍,土豪劣紳造成的農村白色恐怖是這樣,現在農民起來槍斃幾個土豪劣紳,造成一點小小的鎮壓反革命派的恐怖現象,有什麼理由說不應該?

第三件 經濟上打擊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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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准穀米出境,不准高抬谷價,不准囤積居奇。這是近月湖南農民經濟鬥爭上一件大事。從去年十月至現在,貧農把地主富農的穀米阻止出境,並禁止高抬谷價和囤積居奇。結果,貧農的目的完全達到,穀米阻得水泄不通,谷價大減,囤積居奇的絕跡。
  • 不准加租加押,宣傳減租減押。去年七八月間,農會還在勢力弱小時期,地主依然按照剝削從重老例,紛紛通知佃農定要加租加押。但是到了十月,農會勢力大增,一致反對加租加押,地主便不敢再提加租加押四字。及至十一月後,農民勢力壓倒地主勢力,農民乃進一步宣傳減租減押。農民說:可惜去秋交租時農會尚無力量,不然去秋就減了租了。對於今秋減租,農民正大做宣傳,地主們亦在問減租辦法。至於減押,衡山等縣目下已在進行。

第四件 推翻土豪劣紳的封建統治——打倒都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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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舊式的都團(即區鄉)政權機關,尤其是都之一級,即接近縣之一級,幾乎完全是土豪劣紳占領。「都」管轄的人口有一萬至五六萬之多,有獨立的武裝如團防局,有獨立的財政徵收權如畝捐等,有獨立的司法權如隨意對農民施行逮捕、監禁、審問、處罰。這樣的機關里的劣紳,簡直是鄉里王。農民對政府如總統、督軍、縣長等還比較不留心,這班鄉里王才真正是他們的「長上」,他們鼻子裡哼一聲,農民曉得這是要十分注意的。這回農村造反的結果,地主階級的威風普遍地打下來,土豪劣紳把持的鄉政機關,自然跟了倒塌。都總團總躲起不敢出面,一切地方上的事都推到農民協會去辦。

第五件 推翻地主武裝,建立農民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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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湖南地主階級的武裝,中路較少,西南兩路較多。平均每縣以六百枝步槍計,七十五縣共有步槍四萬五千枝,事實上或者還要多。農民運動發展區域之中南兩路,因農民起來形勢甚猛,地主階級招架不住,其武裝勢力大部分投降農會,站在農民利益這邊,例如寧鄉、平江、瀏陽、長沙、醴陵、湘潭、湘鄉、安化、衡山、衡陽等縣。小部分站在中立地位,但傾向於投降,例如寶慶等縣。再一小部分則站在和農會敵對地位,例如宜章、臨武、嘉禾等縣,但現時農民正在加以打擊,可能於不久時間消滅其勢力。這樣由反動的地主手裡拿過來的武裝,將一律改為「挨戶團常備隊」,放在新的鄉村自治機關——農民政權的鄉村自治機關管理之下。這種舊武裝拿過來,是建設農民武裝的一方面。建設農民武裝另有一個新的方面,即農會的梭鏢隊。
  • 這個廣大的梭鏢勢力,大於前述舊武裝勢力,是使一切土豪劣紳看了打顫的一種新起的武裝力量。湖南的革命當局,應使這種武裝力量確實普及於七十五縣二千餘萬農民之中,應使每個青年壯年農民都有一柄梭鏢,而不應限制它,以為這是可以使人害怕的東西。若被這種梭鏢隊嚇翻了,那真是膽小鬼!只有土豪劣紳看了害怕,革命黨決不應該看了害怕。

第六件 推翻縣官老爺衙門差役的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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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縣政治必須農民起來才能澄清,廣東的海豐已經有了證明。這回在湖南,尤其得到了充分的證明。在土豪劣紳霸占權力的縣,無論什麼人去做知事,幾乎都是貪官污吏。在農民已經起來的縣,無論什麼人去,都是廉潔政府。我走過的幾縣,知事遇事要先問農民協會。在農民勢力極盛的縣,農民協會說話是「飛靈的」。農民協會要早晨捉土豪劣紳,知事不敢挨到中午,要中午捉,不敢挨到下午。農民的權力在鄉間初漲起來的時候,縣知事和土豪劣紳是勾結一起共同對付農民的。在農民的權力漲至和地主權力平行的時候,縣知事取了向地主農民兩邊敷衍的態度,農民協會的話,有一些被他接受,有一些被他拒絕。

第七件 推翻祠堂族長的族權和城隍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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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國的男子,普通要受三種有系統的權力的支配,即:(一)由一國、一省、一縣以至一鄉的國家系統(政權);(二)由宗祠、支祠以至家長的家族系統(族權);(三)由閻羅天子、城隍廟王以至土地菩薩的陰間系統以及由玉皇上帝以至各種神怪的神仙系統——總稱之為鬼神系統(神權)。至於女子,除受上述三種權力的支配以外,還受男子的支配(夫權)。這四種權力——政權、族權、神權、夫權,代表了全部封建宗法的思想和制度,是束縛中國人民特別是農民的四條極大的繩索。
  • 夫權這種東西,自來在貧農中就比較地弱一點,因為經濟上貧農婦女不能不較富有階級的女子多參加勞動,所以她們取得對於家事的發言權以至決定權的是比較多些。至近年,農村經濟益發破產,男子控制女子的基本條件,業已破壞了。最近農民運動一起,許多地方,婦女跟着組織了鄉村女界聯合會,婦女抬頭的機會已到,夫權便一天一天地動搖起來。總而言之,所有一切封建的宗法的思想和制度,都隨着農民權力的升漲而動搖。但是現在時期,農民的精力集中於破壞地主的政治權力這一點。要是地主的政治權力破壞完了的地方,農民對家族神道男女關係這三點便開始進攻了。但是這種進攻,現在到底還在「開始」,要完全推翻這三項,還要待農民的經濟鬥爭全部勝利之後。因此,目前我們對農民應該領導他們極力做政治鬥爭,期於徹底推翻地主權力。並隨即開始經濟鬥爭,期於根本解決貧農的土地及其它經濟問題。至於家族主義、迷信觀念和不正確的男女關係之破壞,乃是政治鬥爭和經濟鬥爭勝利以後自然而然的結果。

第八件 普及政治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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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政治宣傳的普及鄉村,全是共產黨和農民協會的功績。很簡單的一些標語、圖畫和講演,使得農民如同每個都進過一下子政治學校一樣,收效非常之廣而速。據農村工作同志的報告,政治宣傳在反英示威、十月革命紀念和北伐勝利總慶祝這三次大的群眾集會時做得很普遍。在這些集會裡,有農會的地方普遍地舉行了政治宣傳,引動了整個農村,效力很大。今後值得注意的,就是要利用各種機會,把上述那些簡單的口號,內容漸漸充實,意義漸漸明了起來。

第九件 農民諸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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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些禁令中,包含兩個重要意義:第一是對於社會惡習之反抗,如禁牌賭鴉片等。這些東西是跟了地主階級惡劣政治環境來的,地主權力既倒,這些東西也跟着掃光。第二是對於城市商人剝削之自衛,如禁吃酒席,禁買南貨齋果送情等等。因為工業品特貴,農產品特賤,農民極為貧困,受商人剝削厲害,不得不提倡節儉,藉以自衛。至於前述之農民阻谷出境,是因為貧農自己糧食不夠吃,還要向市上買,所以不許糧價高漲。這都是農民貧困和城鄉矛盾的緣故,並非農民拒絕工業品和城鄉貿易,實行所謂東方文化主義。農民為了經濟自衛,必須組織合作社,實行共同買貨和消費。還須政府予以援助,使農民協會能組織信用(放款)合作社。如此,農民自然不必以阻谷為限制食糧價格的方法,也不會以拒絕某些工業品入鄉為經濟自衛的方法了。

第十件 清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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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從禹湯文武起吧,一直到清朝皇帝,民國總統,我想沒有哪一個朝代的統治者有現在農民協會這樣肅清盜匪的威力。什麼盜匪,在農會勢盛地方,連影子都不見了。巧得很,許多地方,連偷小菜的小偷都沒有了。有些地方,還有小偷。至於土匪,則我所走過的各縣全然絕了跡,哪怕從前是出土匪很多的地方。原因:一是農會會員漫山遍野,梭鏢短棍一呼百應,土匪無處藏蹤。二是農民運動起後,穀子價廉,去春每擔六元的,去冬只二元,民食問題不如從前那樣嚴重。三是會黨加入了農會,在農會裡公開地合法地逞英雄,吐怨氣,「山、堂、香、水」的秘密組織,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殺豬宰羊,重捐重罰,對壓迫他們的土豪劣紳階級出氣也出夠了。四是各軍大招兵,「不逞之徒」去了許多。因此,農運一起,匪患告絕。對於這一點,紳富方面也同情於農會。

第十一件 廢苛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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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全國未統一,帝國主義軍閥勢力未推翻,農民對政府稅捐的繁重負擔,質言之,即革命軍的軍費負擔,還是沒有法子解除的。但是土豪劣紳把持鄉政時加於農民的苛捐如畝捐等,卻因農民運動的興起、土豪劣紳的倒塌而取消,至少也減輕了。

第十二件 文化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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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國歷來只是地主有文化,農民沒有文化。可是地主的文化是由農民造成的,因為造成地主文化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從農民身上掠取的血汗。中國有百分之九十未受文化教育的人民,這個裡面,最大多數是農民。農村里地主勢力一倒,農民的文化運動便開始了。試看農民一向痛惡學校,如今卻在努力辦夜學。
  • 如今他們卻大辦其夜學,名之曰農民學校。有些已經舉辦,有些正在籌備,平均每鄉有一所。他們非常熱心開辦這種學校,認為這樣的學校才是他們自己的。夜學經費,提取迷信公款、祠堂公款及其它閒公閒產。這些公款,縣教育局要提了辦國民學校即是那不合農民需要的「洋學堂」,農民要提了辦農民學校,爭議結果,各得若干,有些地方是農民全得了。農民運動發展的結果,農民的文化程度迅速地提高了。不久的時間內,全省當有幾萬所學校在鄉村中湧出來,不若知識階級和所謂「教育家」者流,空喚「普及教育」,喚來喚去還是一句廢話。

第十三件 合作社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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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合作社,特別是消費、販賣、信用三種合作社,確是農民所需要的。他們買進貨物要受商人的剝削,賣出農產要受商人的勒抑,錢米借貸要受重利盤剝者的剝削,他們很迫切地要解決這三個問題。

第十四件 修道路,修塘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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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沒有農會以前,鄉村的道路非常之壞。無錢不能修路,有錢的人不肯拿出來,只好讓它壞。略有修理,也當作慈善事業,從那些「肯積陰功」的人家化募幾個,修出些又狹又薄的路。農會起來了,把命令發出去,三尺、五尺、七尺、一丈,按照路徑所宜,分等定出寬狹,勒令沿路地主,各修一段。號令一出,誰敢不依?不久時間,許多好走的路都出來了。這卻並非慈善事業,乃是出於強迫,但是這一點子強迫實在強迫得還可以。塘壩也是一樣。無情的地主總是要從佃農身上取得東西,卻不肯花幾個大錢修理塘壩,讓塘乾旱,餓死佃農,他們卻只知收租。有了農會,可以不客氣地發命令強迫地主修塘壩了。
  • 說這些事不好的,我想,只有土豪劣紳們吧!很奇怪,南昌方面傳來消息,說蔣介石、張靜江諸位先生的意見,頗不以湖南農民的舉動為然。湖南的右派領袖劉岳峙輩,與蔣、張諸公一個意見,都說:「這簡直是赤化了!」我想,這一點子赤化若沒有時,還成個什麼國民革命!嘴裡天天說「喚起民眾」,民眾起來了又害怕得要死,這和葉公好龍有什麼兩樣!

參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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